七海.

Dusty/LARRY/

仍然是瓶颈期的文，对自己这么长的瓶颈期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拿猫咪的名字作为文章的名字，大概就这样了，为数不多的没有很虐的文，希望大家食用愉快，我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渣文笔。

Harold是这个码头最大的船上的船员。虽然只是个船员，但很喜欢读些书，所以谈吐不凡。褐色的卷发和绿色的眼睛一向是很勾人的，再当他笑着说一句善意的小玩笑的时候，没有什么人能挡得住。而Louis是个推销员，常常碰壁的那一种。他常常出现在五点之后的咖啡馆里，一杯最廉价的咖啡，和灰蓝色眸子里掩盖不住的失望。

“这种日子大概还会有很久，又孤单又落魄，”和往常一样，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垂头丧气，“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今天比昨天，多卖出去三份啊……”然后他自己小小世界里的沉思被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打断，可他去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啊，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听到……”对方并没有介意：“没关系，我是想请问，您在等什么朋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要坐在您对面的座位上啦？”

“啊，没有没有，坐吧。”他自然不常见到Harold，也不常见到这样的人——嗯，他是想，这么样的，有涵养的，或者什么别的……他觉得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让人感觉，很美好。Harold看他盯着自己那么久，突然笑了：“哈，这样的一个小城市里，你从没见过我吧。”他顿了顿，“我叫Harold，一个人从外面搬过来的，是个船员，那么……你呢？”Louis被这很久都没有遇到的善意暖了一下，不，电了一下。“Louis，推销员，就是，你知道的，推销不出去的那一种。”

“今天遇到了一个人，他叫Harold。他是个船员，但是说话却不只是什么海岸和船舱，他懂得很多。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来和我说说话了，对了，他也是一个人搬到这个城市里来的，这个人我第一次见，但是，至少我很想再见到他一次。”Louis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编辑一条备忘录，而且还把这一条特别标记，和他的那些该死的客户和那个老板分开来。

Harold刚刚出海回来，这一次他可以歇一阵子，买杯咖啡，在傍晚的咖啡店读读书，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事。“嘿，你说，你觉得这最好的事里面，有没有一部分是关于那个Louis的？”他站在镜子前，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哦，或许有吧，不知道。”

第二天的下午Louis一进咖啡店就看到了原来位置上的Harold。Louis一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神奇到一瞬间让他忘掉什么工作的烦恼，现在看起来或许Harold就是。“嘿，今天的业绩怎么样啊？”Louis撇了撇嘴，心想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Harold看着他的表情皱起了眉头，“嗯……你说，我不出海的时间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不如你带我一起去推销吧。”

“Oops...”Harold突然觉得自己太笨了，怎么这种话都能脱口而出，他在想着对方会不会说“这是工作不可以的”之类的这样的话。“抱歉，你工作也很忙吧，我想我还是不要去耽误你工作了。”而Louis却毫不介意，甚至有些开心：“好啊，不耽误你时间的话，那你来吧，反正……”他突然停住了，这却提起了Harold的兴趣：“什么？反正什么？”

“反正，我搬到这个小地方之后，从来没跟一个人这样交流过……如果你来的话真的是太好了……我们可以说说话什么的……”他的眼睛瞥向了另一个方向，而灯光映照下的那样一双忧郁的眼睛显露出了一些幼稚的小朋友的感情。

“上午好，杰克逊太太，呃……”Harold拿出他招牌的微笑，“请问您需要一些猫粮吗？考虑到您家的猫咪……”Louis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看着一笔笔成交的订单，下巴都掉到了地上。“哇，是上帝派他来救我吗？不不不，他能不能冲我笑笑，喂喂喂.......”当然这其中也不免有一些心怀爱恋的小姑娘，打开门后惊讶的惊呼——竟然是Harold，这时那双绿色眼睛又会有笑意：“啊是的，是我，我在和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一起工作呢，今天不出海，所以……嘿，你家有猫咪对吧？”Louis撅了撅嘴，其实这个小姑娘，他不想把猫粮卖给她。“可是，他刚刚说我是他的一个很好的朋友呢......”

Harold真的是奇迹一般的存在了，Louis再也没有被老板威胁要炒他鱿鱼，他也不缺朋友了，每天下午在咖啡馆也不是一个人唉声叹气了。“很多人来到一个咖啡馆，会想到这里最好的饮品，会想到拿铁，但是我不。”Louis突然觉得生活真的在变好。“我来到这里，就会想到那天五点四十，想到那个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的人。他是个生人，但是这人接近起来一点都不陌生。”

“他不是我的世界，他不是我的时间表，可是我想到他，就感觉他承载着遇到他以后我每一分每一秒所感受到的所有暖意。”

可是Harold终究是个船员，他要出海，他要到别的国家去一阵子，很长一阵子，让Louis都能觉得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出现的那种，令人害怕的一阵子。“好吧，答应我，回来的话要来找我，下午五点，咖啡馆。”他冲着那条浅色的船大喊，看到穿水手服的Harold渐渐变成一个小点看不到了。他坐在地上，像丢了玩具的孩子，他知道他听到了，他觉得他会回来，可是他根本不敢去想——当他的生活差不多步入了所谓的正轨，却又要迅速恢复原状。

“嘿，我觉得我等不起，”搞不好他是想哭，“差不多吧，可是我又想等。”

和平常所有故事一样，这时候生活还是要继续。Louis继续为着自己的业绩而努力——Harold来了之后他的情况有所好转，现在人家离开了，他得学着Harold的样子去和大家笑着打交道——当然，他的业绩变好了，不会担心被炒鱿鱼，甚至还会拿到一些奖金，但是他总是想，如果Harold还在的话奖金什么的其实也无所谓的。Harold继续在海上过着他的生活，那种有些忙碌的但是会被他过得有条不紊的生活，汽笛，海水，难看到的小岛和鲸鱼，上了岸之后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其实这里风景很好，虽然很忙碌但也算充实，只是……这里咖啡似乎没有咖啡馆里的好。”

Louis也开始读些书，像Harold一样。他又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又是唉声叹气：“天啊，我又要过那种一个人连朋友都没有的生活了。”

“城市里的小公园建好了，每天都有很多孩子过去玩……里面有个小孩子，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待在一边，褐色头发绿色眼睛，荡着秋千，很无辜的样子瞪着大眼睛，还挺像你的。”

大概过了很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至少Louis是那么想的。还是下午五点半多，当Louis在咖啡馆角落里，只是咖啡稍微上了点档次，一个穿着白色水手服的人来到了这个地方。“嘿，你在等什么人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坐在你对面的位置上啦？”Louis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但又接着笑了出来：“啊，不，没有。”Louis又碰到了这个比奖金还重要的人，很开心但又很心酸，呸，去他妈的等待，还好老子等回来了。

Harold给他讲了很多，关于在海上看到的小岛，船航行时激起的白色的浪花，安安静静的小轮船和安安静静的云彩，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国度，说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Harold总是对一切美好的事物保持着小孩子一样的新奇和向往，Louis这样想着，但他也被Harold的描述迷得不行。

“喂，你有女朋友吗？”Louis舔着甜筒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他知道有很多小姑娘，很不错的小姑娘喜欢Harold。“呃……没有，怎么？”Harold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事情。“我是说，你看，你是个出色的船员，谈吐又这么高雅，又善良又大方，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呢，反正……你也知道，这儿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欢你。”Louis其实做过一些考虑，虽然Harold要是找个女朋友的话他会没有时间陪自己，但是作为一个朋友他还是希望Harold有个伴，很纠结但是……呸呸呸，说得好像他没有Harold就不行一样。

“就是不行，就是不行！”Louis心里那个长着角的小怪兽举着小旗子飞了出来，吹胡子瞪眼的喷着火，还拿有尖角的尾巴戳Louis的心窝，大喊着，“承认了吧，就是不行！”

Harold认真思考了一会，回答说：“我在海上航行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到那些女孩子……而我想要找的是，真正能让我看一眼就觉得如沐春风的人。”他们走到了Harold家门口，他笑着和Louis道别：“我到家啦，对了，”他从大衣口袋掏出来一串小小的风铃，“这是给你带的，别去想什么女不女朋友的事了，下午和你在咖啡馆看看书我觉得就挺好。”

这一天Louis很高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家之后把门摔上就背靠门蹲下笑起来了，他笑着拉上窗帘然后笑着走到厨房，笑着瘫在沙发上——“嘿，我今天笑得像个傻子。”但是他就是高兴，纯粹的听到Harold说他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很好就高兴了。“呸呸呸，我不会喜欢上他了吧，”他被他的想法吓了一条，但又笑了起来，他觉得要是和Harold养一只猫的话会不错，Harold喜欢猫，“对，Harold喜欢猫。”

Louis去买了一只猫，叫Dusty的小猫，但其实这只小猫很爱干净，很乖很可爱。他把Dusty抱到Harold面前的时候，Harold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你好，小家伙儿，喔，你叫Dusty，喜欢玩毛线团吗？”那只小猫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喵喵。”其实那天Louis有些嫉妒Dusty，因为Harold一整天都在围着小猫和它玩儿。

差不多就是那天吧，Louis知道自己长久以来对于那些人的嫉妒，还有自己说不上来的小情绪到底是为什么，他觉得，他就是喜欢Harold，就是喜欢。

Harold知道这一切，其实Louis也知道Harold因为自己放弃了一个到大城市工作的机会。那天Harold在Louis家逗猫，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Louis虽然不是很懂他们船员的航线到底是怎么样，但是也算明白那些话。“呃……抱歉，其实我真的习惯了这个小地方了……我想，去那个大城市的话我真的不能接受……”然后他挂断了电话从厨房里走出来，冲着Louis摆出他那种能把人甜死的招牌笑容。

“嘿，其实，你知道的，大城市要比这里好。”Louis走到拐角突然这么说了一句，“大城市，有更好的风景，更好的人，他们有更好的谈吐……小城市，大家只知道那些小小的琐事。”Harold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又是一脸无辜的摸摸鼻子。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

有时候人就是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决定，有人选择被欺骗，有人选择被失败，有人选择被抛弃，有人选择被选择。可是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他们的确想到过，自己会不会因此失去什么，会不会因此就开始后悔的余生。可他们做出了这些决定，就说明，在他们所处的境地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就是值得他们这样做。

那天Harold在沙发上躺了很久，看着高高的天花板，白白的令人眩晕。“其实这里没有什么好，只是我活的很知足……但是，毕竟，我想这里还是有值得留恋的地方，我想……不仅是Louis会需要我……他应该会的吧……而且，其实，我也需要他的吧……所以……”

Louis蹲在Dusty面前看着它玩着一小团毛线，“Dusty，你说，他自己也知道大城市好，他为什么这么傻呢？”Dusty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来跳到沙发上，再蹦到餐桌上，然后窜到冰箱上，看着墙角的风铃，喵喵叫了好几声。“你是说我真的值得？”Louis有些懵，小猫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喵喵做叹气状。

对于两个不会开口的人来说，他们的故事似乎就要停在这里了——Harold出海和归来，Louis和Dusty、咖啡馆和工作的小心安。可是随着每一天时间的流逝，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最终还是积累下来了，总有一天要迸发出来。

这一天，还是会有。

他们有谁表白了吗？我想没有。只是圣诞节过后的某天他们各自从家人那里回到他们工作、相识的小城市，在车站撞见了彼此——两个拖着小行李箱、风尘仆仆的夜归人。大概是天太冷的缘故，两个人共用一条围巾慢慢往车站出口走着。Louis突然踮脚在Harold脸颊上啄了一口，然后Harold第一次笑得不那么自然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慌慌张张。

然后他们就这么走着，像一切都没发生过，像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一样。

“请问，这个故事是在哪里结束的？”有人这么问过我，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并不清楚。

“大概爱有多久，这个故事就有多久。”